好运花生

【凌季】错位

很奇怪。

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。

 

凌远端起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,想要借微凉的茶水镇一镇自己已经麻木的神经。当饮尽了杯中茶水,他忽然意识到了一点,向来被他所忽略的——他不会泡这么浓的茶。因着工作强度的问题,他向来白开水凑合,不是接待客人,也没想着泡茶。他又端起杯子看了一眼,接着拉开抽屉,倒抽了口凉气。

虽说看起来好似相同,但他惯用的杯子好好摆在抽屉里。

 

那这个泡满浓茶的杯子,究竟是哪来的?

 

凌远问了几个门外的小护士,都说没人进院长办公室。他虽然奇怪,也就压下不谈。兴许是哪位同事的好意呢。他这么想着,准备换衣服回家了。这么一伸手,就又僵在原处。

他一早换下的外套,不见了。

 

 

奇了怪了。季白在走廊里晃了一圈,又去茶水间瞅了一遭,还是没找到自己的杯子。他走进办公室没一会儿又出来,在队员的办公室里把赵寒叫了出来。

“你不是把我茶泡好放桌上了么?”季白一夜没合眼,这会儿眼底都是红红的血丝,跟着周身气压也低了几分。赵寒看着他,又是心疼,又怵得慌,“是啊,我都泡好送过去了。头儿你要不回家睡会儿吧,在这儿耗着也没个头啊,等那边问出来了我给你敲报告。”季白摇摇头,让他重泡一杯,自己回办公室坐着去了。

 

这才刚进门,失踪的茶杯没找到,倒还多出了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——一件男式外套。季白掂起来看了看,又拿近嗅嗅。他离开办公室的时间没多久,谁开这种玩笑,来给他送外套?这明显也不是他的,他私下里的衣服或多或少都会喷点香水,而这件外套,除了点淡淡的消毒水味,没有多余的味道。是医生?医生用香水会使嗅觉麻木,掩盖病人体味,影响诊断,呼吸科大夫尤其不该用,可能会使气道敏感的患者发病。那或许,是个患者?

 

季白拿着衣服站了好一会儿,把衣服往椅背上一甩,决定还是先休息一下。

 

身为一个无神论者,凌远心里还是没底。他查了医院的监控录像,确实没人在期间进去过。这杯突如其来的茶水同不翼而飞的外套一样,都在非人为的条件下没了踪迹。他想了想,还是决定用非惯性思维试一试。

他写了张小纸条放在桌上,果然,就出去一趟,纸条就消失了。

 

季白放任自己陷在软椅里闭目养神,过了一会儿,眼皮微微掀开一点,桌上好像多了一张纸。是赵寒的报告?他失笑,这小子还挺积极,进来也没声没息的,自己睡太死了。

只是拿起,抖开,季白就变了脸色。

纸条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一行字,单看笔迹,骨气洞达,如沙划痕。

纸条上写,“你好,我是凌远。”

 

他提笔,在纸条的反面写,“幸会,季白。”

 

 

凌远这几天回办公室有些偷偷摸摸的,当他发现后,就抬头挺胸大步走回去。

还不忘看看四周,确认一下没人看到。领口的扣子解了两个,气息有些不匀,大概心率也加快了,一院之长,气势丢了大半。

毕竟,如果这时有人误打误撞进了院长办公室,看到桌上有什么乱七八糟的,他也为难。

他跟那个叫季白的人用类似于书信的方式联系,不知哪种怪力乱神来做媒介,反正他写的东西能凭空送到季白那里,而季白的纸片也以同样的方式回来,甚至有一次,季白在信中透露有些风寒感冒,凌远下楼时顺道拿了盒感冒颗粒给他带回去。

两人这样交流着,多少对对方有些了解。凌远没听说过“霖市”这个地方,他甚至亲自去查过,也一无所获。渐渐地,两人也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——他们处在两个世界,平行交错的时空。不知是何缘故,能够这样交流。

 

就当是缘分吧。两人叹息,不知是遗憾还是欣慰。

凌远开车驶入车辆行人川流不息的街道,入眼是闪耀的车灯与晃动的人影,季白在小雨的夜点上一支烟,低下头抿了一口,眼前是团团散开的氤氲雾气。

 

“入冬,就冷了。”

“没事儿多锻炼。”

 

“今天的太阳倒挺好。”

“大雾霾天的,带好口罩。”

 

“案子破了?”

“放心,我在没问题。”

 

“新年快乐。今年回家么?”

凌远合上笔盖,将纸片放在了桌子一角。他听季白说过,因为家庭背景与工作性质都比较特殊,难得与家人团聚。不过他倒是很想回去,毕竟他到如今都还没有对象。想到这里,凌远笑了一下。现下的年轻人还真不急,也难怪他少回家,估计是怕被催婚。他抬眼看了看那张纸条,不出一会儿,这张纸片就会出现在季白的桌上——起码凌远是这么认为的。

 

当他批完一份报表后,他发现,纸条还在那里。

他站起来接了杯水,又四周晃荡着找茶叶,找到茶叶后发现,纸条呆在那里,纹丝不动。

凌远推开门,到外面转了一圈,顺带问候一下秦少白,看她怎么还没下班,有没有需要帮忙的。当忙完这一切,他回到办公室,纸条放在桌边,他走过去拿起来,无论正面反面,都只有他一个人的笔迹。“新年快乐”的乐写的不怎么规整,还带着些急切,当时写完墨都没干透,他拿手去抹,抹开了长长一道,好似结了痂的伤疤。

那道疤长在了他心上。

 

凌远开始慌了,但慌是不顶用的。除了那些纸条,他找不到任何季白存在过的证据,他不知道季白有没有在找他,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季白来找他。

……根本不可能的。

凌远端起桌上的杯子晃了两晃,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,凉了,刺的胃有些发疼。喝完茶,就照常收拾了下,下班回家。

一晃早就过了年,季白习惯性的抬眼看了看桌边,还是没有任何东西出现,他也试着写点什么东西,不过那位凌大院长再也没看到过,石沉大海,杳无音信。

忽的,电脑响了,季白转过脸查看,是发小发来的邮件。舒航约他休假结束前一块儿嗑麻小,季白敲着键盘简短回复,然后就合上了电脑,走去阳台上站了会儿。
落了雪,地上一片素白,他住的地方清静,少有行人踩出的脚印。大家都说,今年会是个好年。

季白的指间夹着一支烟,他看着楼下万家灯火,团团白雾落在眼前,又被寒风吹散。
他想,但愿是个好年。

 

 

“你应该是一场梦,我应该是一阵风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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