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庄季】未接来电 03
03.
庄恕说，那我现在可就是你家里人了啊？
季白横他一眼，语气还不怎么友好，“是。”
人生艰难啊，庄恕叹气，抱着季白翻出来的被子，去客厅里睡沙发。
他看了一眼，沙发不大，他勉强能躺下，沙发旁的茶几上放着几本书，他大概扫了一眼，居然是几本关乎怪诞心理学的研究，……原来季白喜欢看这个。
身上还疼着，他躺的很小心，这边刚躺好，那边又听季白推门出来，他微微侧过头瞄了眼。季白是出来拿水的，他想告诉他，睡前不要喝太多水，一张口，却只叫了他的名字。
“季白。”
当季白走进二队办公室时，看到的就是安静坐在审讯室的庄恕。姚檬紧随其后，抓抓头发“嗬”了一声，季白听见这么声感慨，眉心也是狠狠跳了一下。
“这庄医生算是二进宫了吧……”姚檬这么自个儿念叨着，头上就被季白屈指来了一下，又准又狠，疼得她也没心思想庄恕这回是犯了什么事，只会抱着头嗷嗷叫。
二队队长不在，办公室里留了几个文员，季白去问了两句，晓得他们大都出外勤了，也就没再继续话题，只是不动声色转了转眼，去问审讯室里的人，“几天前我经手的案子里也有他，怎么会在这儿？”
文员对季白的态度很好，也没问更多的事，当即为他解疑，“当街把人打伤了，他一个打别人俩，你是没看，那有一个被打的，真是……啧啧。”
季白皱起眉头，总觉得很奇怪，“……他为什么打人，问清楚了么。”
二队的文员摇了摇头，把理好的文件都递给季白，也有些无奈，“我们问了，他倒是说啊。打人的地方也没监控，被打那俩人都在医院，一口咬死了是里面这个喝多了，看他们不顺眼，出手打人。”
这是别人的事情……季白接过文件，想招呼姚檬回去，还没踱到门口，他又几步拐回来，问，能不能让我去里边试试？兴许能问出来。
他们拐卖儿童。
庄恕说完这句就又闭上嘴，喉结微动，吞下一口带有血味的唾沫。
以一敌二，他也没占多少便宜，好在被押来这里前先去过了医院，嘴角破了，一张嘴就有股铁锈味儿充盈着口腔，他暂时也不想张口。
看到一个小女孩儿被强行往车上拖时是什么感觉？庄恕说不清，他只觉得自己痛到快要痉挛。
他还把那年的事记得分明，尽管已过了……二十九年。
妹妹被拐走，难过崩溃的不止母亲一个。他奔跑在街道，长时间的声嘶力竭让他的喉咙火烧火燎，刺痛从未停止。他就那样跑着，叫着妹妹的名字，直到精疲力竭地摔倒，再喊不出一个字。
他没能考虑更多，再反应过来时，就是拳头生硬撞在腹上的疼痛。
女孩儿惊慌失措地逃开了，庄恕用余光瞄到她跑走的方向，眼底有了丝久违的笑意。
做哥哥的，总会时常惦记着妹妹。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掌心，感觉呼吸一下都是痛的。
他还知道，季白的目光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，能把他看透般——能看到他身上伤了几处，腹上是青是紫，能看到他心里那些陈年旧事，和某个阴暗角落里不可见人的可怖想法。
“那个女孩儿长什么样？找到她，把实情说出来，你就能走了。”
庄恕眯起眼来，往椅子靠背上躺去。在此之前，他的腰背挺得笔直，甫一动作，痛得手都在颤。
“她……柔柔弱弱的……”
在他跟前耀武扬威，却连路上的小狗都怕，只要撞上了，就不敢多走一步，总牵着哥哥的衣角，躲在哥哥身后。
“……脸上的表情很委屈……”
一定是受了惊吓吧，她那么胆小的，有人强行要把她带走，她会有多怕呢？会不会哭着叫哥哥？哥哥却没能救她……
“……”
季白合上手里的记录本，起身出门，把空间留给庄恕。从坐下开始，他就在心里勾勒出了人贩的行车路线图，并圈出了几处监控位置。医院里呆的那两人，他也有让许诩去调查档案，如果有案底在，再配合监控录像，就算找不到女孩儿也没什么问题。
如他所想，这件事解决的很顺利。下班挺早，他顺路……也没有很顺路，开车去了几条街开外的二队，想看看庄恕走了没有。
那个小女孩儿已经被找到了，此时庄恕正半跪在地上，笑着跟她说话。
季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，不过也没有打扰，只是在女孩父母带她离去之后，抬手摁响了车喇叭。
“所以……你现在还住酒店？”
“嗯，院里安排了合租的地方，我看了，挺不错，就是还有位女医师，觉得挺不方便。”
“也不能一直住酒店啊。”
“嗯，是。也没办法啊。再这么住下去，这个月工资又不够用。”
“你看我家怎么样？”
“……嗯？”
“我是说，”季白把方向盘一推，拐向了另一个路口，“你把住酒店的钱请我吃饭，我让你住我家，行不行？”
行是行，没说是睡沙发啊……
“季白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担心我啊？”
沉默半天，那人才开口，“你还睡不睡了？”
说着就拉上了房门，没再给他留下别的什么。
这些举动落在庄恕眼里，季白像是一只爪牙都来不及张扬的猫，还没做什么，就被他一脚踩了尾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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