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运花生

【李白x王昭君】缺席

注:王者荣耀同人文,跟正史没什么关系。
一发完。

“从一眼开始解冻
甘愿 将最后雪色拱送
有幸借你灿烂 于夏夜收拢清风
来延续你身后三分春意浓”

那个人立在台下,长剑如雪光如华,透出一股寒意来。
王昭君静静坐在那,身形娇小,几与寻常女子无异,唯独白发披散,虽说怪异,却让人看着心动。

王上说要为公主择婿,又无看好的男子,便抬出些古旧的方式——比武招亲。擂台摆了半月,台下人使劲浑身解数,总算博出了前十。
只是今日,这十人依次落败。
胜者自报了家门,只说是在外的游侠,他使剑,隔着高高的看台,她都可听见剑鸣清越——是把好剑。

“公主天人颜色,”被问及如何来比打擂,李白笑,“试试也无妨。”
听到这话,看台上众人又是有些惊愕,却无人多言。
王昭君出生时便有异样,白发灰眸,母亲也在产后断了气息,故被宫中众人认为是邪魔附生。这种天老儿,若是放在寻常人家,不是淹死,就是被丢弃。生在帝王家,不愁金银,总还留她一条命。
若不是冲着驸马爷丰厚礼遇,谁愿娶她?

王昭君将桌边攥的更紧了些,把李白所说的话又在心中过了一遍。
他说……“试试也无妨”?
李白好似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,只是略笑,神色间颇有无奈,说,公主还真爱较真。
坐在上座的白发人身形清瘦,看着十分瘦弱,声音便也浅浅淡淡的。
你若只想试试,还是请回。
李白笑了,收起长剑,说,我愿娶公主。

至此,尘埃落定。
有人在看台上宣告,李白成了当朝驸马爷,待得黄道吉日,即可迎娶公主。

接完圣旨,王昭君入了步辇,回府的路上念起李白,有些好笑地想,这人有趣,自寻烦恼。

“有来信百般默诵
痼疾 饮下良药亦作痛
饶是才名放纵 也只得三句空洞
自当将赘语吞吐缝入腹中”

不出几日,他们便又相见了。
寻常皇族夜宴,李白不怎么感兴趣,他经人引着坐在自己的座位上,烛影摇晃,暖香融融。殿堂之上绫罗飞舞,水袖如云。王昭君在偏台上坐了,趁着饮酒时看一眼李白——那人仿佛什么都不在意,兀自饮酒,连面上都没有丝毫笑意。好似注意到她的目光,也抬眼望过来,昭君连忙放下杯子,坐的规规矩矩的。
在她看不见的地方,李白不由扬了扬唇角。

等到回府的时候,王昭君的贴身侍女传信说,驸马爷请公主明日城门见。她拧眉想了一会儿,斟酌了下是否合适,也就应下了。

第二日见时,李白与她穿的都很寻常,像是早就约定好般。
他俩在街上漫步,谁也不先说话。
正是开春,街头扎风筝的人多了起来,见着也新奇,两人便驻足观看。
昭君挑了个褐衣燕的风筝,捏在手里反复地看,不愿放下。李白只笑,立在一侧一同看,既没有开口说要,也没说不要。倒是店老板等得急了,说这风筝也就六个铜板,公子不若买了,讨得佳人欢心。
她出来时未带银钱,到底是心性过高,拉不下脸向人讨要,只见李白没有要付钱的意思,也就咬了咬下唇,将风筝放回原处,先行出了店门。
李白慢悠悠跟在她身后,像是笑,又好似叹了一声:“……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提些要求,想要就说,这有何难?”
言罢,他从身后拿出那只褐衣燕的风筝,塞到了昭君手中。

既然有了风筝,只拿着看,也说不过去。
在宫中,她还从未玩过这种东西。不知李白如何摆弄了几下,就将风筝放得很高,然后交到了王昭君手上。他只扬了扬眉,并未多说。
之后便又是静默。

到最后,是李白有些按捺不住,说,只是说你两句,可别同我置气。……你当真没有什么要求?
王昭君望着他,半晌,才说,我想好好看看你。
说完又有些害羞,把头垂了下去。

王昭君明显不善言辞,李白笑着,又很轻地叹了一口气,好似在笑她连许愿都不会——他理了理昭君耳边的碎发,说,你看吧。
她坐着,像是因他刚刚那声轻笑着了气,执拗地不肯抬头,又觉得何处生了变动,抬眼扫去,竟是愣住了。
李白的头发也染上了霜白,不是她那种先天不健康的白,倒似浑然天成,霜雪一般——好似谪仙。
李白也在看着她,眼中笑意浅淡如水。
“你,你是……”
她有些恍然,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李白竖起一指,作了个噤声的手势,转瞬间,那发色便又成了乌黑一片。

于是她就真的不再提,玩够了风筝,她只说累,想要回去了。李白便牵来马匹,将她抱了上去,自己坐在后边,轻轻策动缰绳。
她是真的困了,靠在李白胸口,很快重新睡下。两个人靠在一起,也不怎么冷,好像两只猫一样。

“赤口白舌且装聋
俗论 任由它有恃无恐”

“你记不记得,十岁那年春,你在居清宫吹笛子?”

王昭君自从回宫后,就常收到李白寄来的短笺,人虽没来,笺里多少会写些有趣的事。她能翻来覆去看几遍,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。她也想回一封,只是不知该寄往何处,也就将信收好,放在书案上。

十岁那年?她早就不记得。
李白说喜欢听她吹笛,可她从不曾为他吹奏过。实际上,自及笄以后,她就鲜少去动那支笛子了。
再次会面时,她将笛子赠给了李白。望着眼前人有些错愕的表情,她绽出个笑来。
“那是母妃留给我的。”
那是她留给我的,唯一的东西。
王昭君只笑,同李白相识后,她笑的次数明显多了,她去牵李白的手,轻轻捏他的掌心,想把心中那一点点涩然柔软,全部传递给他。
现在,我把它给我的夫君,我的良人。

李白怔愣片刻,只觉得自己的耐心这些年缩减许多——他想马上娶她。不等什么既定的黄道吉日,如果可以,今晚就不错。

趁着王昭君去屋内更衣,李白便看了看屋内陈设。窗边的案上有一沓书信,他大致扫过,是自己的信,心中便愈发柔软起来。
再看另一侧,有封信单独放着。
……是回信么?他含笑拿起,只是笑意还未至眼底,便僵在嘴角。
那是宫里来的信。
以驸马祭天?呵,使得好手段。
信被指尖燃起的火苗点燃,很快烧成灰烬,燃完最后一角时炸起了一点火星,将李白的脸照得明暗不定。

“我有一事同你说。”李白抬眼看去,王昭君面上的红晕还未散去,好似一株初绽桃花,风情足以醉人。
她点了点头,满心欢喜地要听他的话。李白唇角的笑意却倏尔散去:“你想要我的命,不如早提出来,兴许我能满足你呢。”
方才娇艳如花的面容瞬间惨白,她看向书案,忽然知道了为什么李白忽然的反常。
她往前跟了两步,脚下有些不稳,也就扶着门框停了下来。她不否认,她贪恋着李白所给予她的一切,那些真实鲜活的喜怒哀乐,那些人间烟火。
只是。

“……你要去哪儿?”
李白神色已冷,轻声道:“同公主无关。”
“李白……”
她顿了一会儿,门外比往日更加安静,没有回答。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走了,她扶着门框一点点滑下,想再说点什么。
“……你是凤鸟。
“你的生命……比山峰,河流,和国家的存在更加长远。
“……我没有办法选择的,你知道,我没有办法的……”
似乎是轻描淡写的话,从她口中说出,却令李白感到难过。
待得昭君在门前茫茫然地顾望,却再也找不到了。
要结束了。

奢丽流金的华服早早换下,侍女在为她梳理头发,待点了安神香,也就各自退出了寝宫,留她一人坐在镜前。
她蜷在床榻的一角,努力想些无关紧要的事情,想尽快入睡。恍恍惚惚间念起,半月前的这时候,李白带她出游,玩累了,就宿在城中客栈,知她认床,不肯入睡,他就坐在床边,一遍遍的耐心哄她。
素来冷静镇定的内心逐渐开裂,渗出接连不断的细碎声响,生生驱散睡意,让她愈发清醒。
睡不着,干脆到窗边坐着清醒。她推开窗子,却不慎扫落窗台上的朱砂盘——那日她一时兴起,在窗上绘上几朵桃花,全然是因李白。李白说,这次回宫,就带她去看桃花。
瓷盘里的朱砂碎了一地,她去捡,又被碎了的瓷片划伤,指尖沁了血。
等他回来的这些日子,桃花已经开的很好了。只要稍稍推开窗子,屋外的桃花便会被风卷进来一些,积在书案上。

王昭君抬起手来,想将信纸上的花瓣拂去,指尖的血迹早就干透,在白净指上红的突兀,她沉默看着那片血迹,又将手放了下去。

“我自写我情衷
你谑言誉为情种
诸戏罢嗤众人不解得平庸”

国师卜出了公主的命数,那驸马并非凡人,若是用来祭天,可保轩辕国万世。

“……你疯了。”
她哆嗦着唇,无力跪倒在殿前,却没有人多看她一眼。
你们都疯了啊。
“求求你……”
不要杀他……
求你了……
她看着王上,灰眸中又好似空无一物,只是茫然看着前方。
那是她的父王。
她的父王想要李白的命——以祈求永生。
她俯下身,额心触上了冰凉的地面,一下,两下……那人无动于衷,三下,四下……殿堂内一时没了声响,只有昭君身上繁复饰件摩擦晃动的声响。她自小安静惯了,连叩首这件事都没有很吵。等到额上被地上磨得通红,甚至沁出血来,皇座上的人终于失了耐心,要人将公主带回府里押着,无有命令,不许离府半步。
——疯了。
血从她的额头淌下,滑过眼睫,粘稠到睁不开眼。
——都疯了。

李白写给她的信还放在桌上,侍女夜间忘了关窗,不过是纸张,被风一吹,倏尔不见了踪影。

“剜去未曾被揭过滚滚两遭千疮百孔
你我隔着暗火借行文触摸相逢
笔锋都不稳重 末尾颤抖划下轰动
忐忑这安稳岁月欠奉”

她夜里发了梦,梦里有人叫她的名字。
王昭君闻声扬起了脸,李白就在眼前,他未下马,只将一支玉笛放在她面前。
“物归原主。”
这么久没有见面,王昭君明显有些消瘦下去。李白权当没看见,只是伸着手,掌心托着她钟爱的笛子。
待玉笛被静默已久的她接过去,他没有看王昭君,不过调转马头,继续往前走去。
她也没有说话,只看着李白的身影就这样再次消失在夜中。

饶是还在梦中,忽然泪水就滚落出眼眶,沿着脸颊落入枕中,只留下一片湿润。

“拈出晚秋酒熟赴一场缺席已久的梦
醒来题句如神仍不肯启齿汹涌”

对于王,这个女儿已经没有价值了。她像被囚禁在府里,谁也见不得。侍女传来消息,说圣令已下,全力围捕凤鸟时,那枯败的白发下,灰色双眸更暗上几分。
她换下平日着的锦衣华服,找了件侍女的衣物——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白色裙袍。她逃了出去,策马奔向梧桐林,如果能找到李白,她要恳请他快些离去——哪怕再无人庇护她的国家与人民。
……真是自私啊。
执迷不悟。

她这么自嘲地想着,有些恍惚。忽的,一道光划过,清瘦的身体被那股力道生生撞下马来,倒落在地。

白衣广袖……
显然,埋伏的军士将她当成了李白。

疼痛来的晚了些,却并不友好。她控制着每次呼吸,使得不颤抖的那么厉害。待得眨了眨眼,体内再一次弥漫剧痛,撕心裂肺一般。

“……李白。”
她阖上眼,又很轻地说了一次。生命流逝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要快的多,她念李白的名字,血却从喉口涌出,与本就浅薄的句子混作一处,便微小的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。
“…李白……”
我可能……等不到你的原谅了。
我想和你在一起,就算不做公主也没什么所谓,生在皇家……谁又能如愿呢?你信里告诉我的那些事……我已经有些不记得啦……你好久,好久都没写信给我了……

李白赶到的时候,那匹纯白色马正在焦急地踏步,地上落了件白色衣物,走近了看,才发现是个坠马的人——她太瘦了,裹在那样大的白衣里,显得更加单薄,好像还是无知的少女,只是白衣上血迹触目惊心,胸口的箭伤狰狞可怖。

逐渐模糊的目光中,她看不李白的神色,

血的气息冷而锋利,肆无忌惮地切割着人本就不够清醒的神思。寒意过甚,如身处冰窖。李白把她拥在怀里,将名字唤了多次,也只能听见很轻的一声呜咽。
“我想……离开……”
“……可这是……我的……国家……”
“带我走吧……我想……离开……这……”
李白把脸贴过去,只是那声音极轻,落在他耳边也未惊起过多响动,这些话语大多支离破碎,听不真切。

——忘了我吧。

她向来如此,容颜美好,让人见则心动。李白这样想着,就去吻她阖上的眼。
怀中人的手垂了下来,前襟浸满鲜血,呼吸也微弱下来。

……你好像,无法跟我走了。

过了良久,四周似有人声嘈杂,举着火把的军士渐渐围了上来,身处其中的人却似毫无察觉。

他说,昭君,我忘不掉啊。
我忘不掉。
那声音沙哑得吓人。

那是几年前的开春,他在堪称冷宫的地界听到了笛声。那笛声引来了百鸟,连他——九天之上的白凤也循声而来。
昭君的直觉敏锐得让人意外,那时的小姑娘伸出手,抚摸了他的翎羽。那是一只娇小而苍白的手,抚在他身上的时候,竟然是温暖的。
——你不知道
——我一直在等你长大……
——等了很多年。

他跪在昭君身旁,眼神不断颤动。渐渐的,有几丝水泽淌落。
天地为之变色。

这场厮杀很快就无声无息地结束,李白紧抱着怀里已冷的人,离了梧桐林。再没有人见过他们。轩辕国终究覆灭,皇城燃起了大火,连带之前发生的一切,俱成灰烬。

红尘辗转,不过如此。

“待心血煎熬过 成就此生默许先后
每寸灰安放同一枯冢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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